天还未亮,周家三公子吊死在林氏十八楼的消息在网上不胫而走, 各种小道八卦传的沸反盈天。营销号发着重叠水印得图文添油加醋, 仿佛各个都在现场一样。
@不知道是不是很好吃:【好他妈可怕啊!为什么大半夜要出现现在十八楼还被吊死啊?这不会是什么仪式吧?我听说生意人都很迷信,这不是什么招财邪术吧?】
@□□all马克斯:【什么叫被吊死, 那是他主动吊死的。听说当时旁边还绑架了一姑娘一起跳楼。】
@佳佳佳驾照一定要考过:【瑟瑟发抖jpg.】
@吨吨吨喝凉水:【豪门大瓜!我听说周家那老三从小就是个古怪的人物,难道天才都是变态?】
@小手拉大脚:【说的跟真的一样, 不过苍蝇不叮无缝蛋, 为什么不在别的地方, 偏偏是林氏大楼呢?再怎么说肯定和他们有脱不了的关系。】
监控截图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流露出来的,夜色里的纪然跟个腊肠似的挂在楼上,因为当时光线昏暗, 她那张脸没能够清晰的曝光在网络上。
纪然看着写的跟恐怖小说一样的评论,脸都快皱成了一只苦瓜。
本来想瞒着季深,谁知道最后被媒体大肆宣扬,当时的监控截图好像也被爆出来了。好在有一点,季深不怎么上网,这倒是让纪然心安了不少。
即便如此, 以前同学好友们纷纷打电话,询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纪然凭着一身胡说的本领,愣是把话题都给绕开了。
向弋那边还在处理一些后续得问题,但是说什么也不让她插手这件事了, 无论到零点17号还会不会再次循环,都得强行在家放假。
这么一来她倒有点无所事事了。
纪然第一次碰到凶手在循环里死掉的情况。过了一会儿微信响了。纪然以为是向弋,正准备跟他求情去分部一趟, 却发现发信人是很久没有联系的高中同学——魏灵。
说起魏灵这人,也算是她高中时期一个很特的朋友。
上高中那会儿,学校刚开始改革,推行小组互帮互助模式。六个人一组,桌子堆在一起团团坐。纪然是小组长,所以万事都会操点心。
人与人之间相处难免有摩擦,不过她们几个女孩子还算和平,大大咧咧的,都没什么心眼。中午不回家,都一起在学校食堂吃饭。
魏灵偏偏有些不合群,每次都找理由不同她们一起,时间久了也就没人邀请她一起吃饭了。所有人都以为她性格孤僻,不愿与人交心,后来才知道另有原因。
魏灵是从小地方来的,家里条件不是很好。每天中午都只吃一点饭菜。她可能觉得跟她们一起,花钱多了心疼,花钱少了又不好意思,所以每次都主动错开时间。
后来纪然她们无意中发现了这件事,就有些心疼这女孩儿。其他人为了照顾她的自尊心,每次都说不小心饭买多了吃不了,扔了浪费,麻烦她给吃了。
她对所有人都拘谨有礼,敏感疏离。又那么聪明,肯定发现了她们的用意,女孩子们心照不宣的把这件事埋在了心底,直到高三那年。
魏灵在高三那年谈恋爱了。
那男生是和她同一个地方的,那个男孩头发很短,皮肤黝黑,笑起来牙齿很白很好看。据说他对魏灵很好。
两个人除了上课就会待在一起。即使是待在一起也是关于学习的事情。
纪然的同桌每每看到他俩坐一起讲题进步,就忍不住啧啧道:“看看看看,这才是青春啊,相互进步相互努力,我们俩这算啥?纪然你哥那么帅,要不让他也给我讲讲题吧?我肯定特努力。”
纪然拍了她背一下,“醒醒,我们学这些在我哥眼里就是一加一等于几,他可能觉得这些根本不需要讲解。”
手机响了一声,纪然从回忆里抽离出来。她看见魏灵回了一句:【纪然,你最近还好吧?】
和以前一样疏离的话语。
上一次的聊天记录,时间还停留在两年前,那时候刚大学毕业。纪然同桌结婚,她们高中同寝室的几个女孩商量着要不要一起去现场。
大学把大家分的天南海北,最后没商量通,还是只转了钱没去现场。因为这个,同桌每次都要说一顿纪然。
纪然盯着魏灵发的那句话,心想不会又是在照片上认出她来了吧……
她忍住疑惑,回了一句:【还行,你呢?】
那边好像一直盯着界面一样,很快回复了:【我也很好,工作了几年。就是这些天有些厌倦了。准备回老家。】
纪然说:【老家挺好,空气好,人也少。我要是有钱养老,也想到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待几年。】
这次魏灵没有立即回复,纪然盯着屏幕上那句对方正在输入……好久也没见她又发点什么回复。她心想自己把天聊死了?
整疑惑着,魏灵回复了,她说:【我准备结婚了。】
纪然一愣,这么突然?
果然老同学一般不联系,一联系就是结婚生孩子随份子。
除了这些更让纪然奇怪的是,为什么前几次循环没跟她说这些,17号第六次循环怎么就突然跟自己说话了……
魏灵犹豫了一瞬,继续说:【今天闹得沸沸扬扬的新闻主角不是你吧……】
纪然:【???】她怎么也看出来了?
魏灵:【同学群里有人说那人看着像你,我有点担心。本来想过几天再和你说结婚的事,今天的新闻一闹,我就提前联系你了。】
她又问:【不是你吧?】
纪然撒谎:【怎么可能是我……】
她心里也终于明白,原来是这件事引发的蝴蝶效应,让她提前联系自己了。
魏灵:【那我就放心了,还好那个被绑架的人不是你,那么高的地方,我看着照片就觉得心惊。】
纪然继续装什么都不知道,跟个傻甜小白菜似的:【是啊,看着好可怕,要是我在那种情况下估计都吓哭了。】
魏灵及时把话题拉了回来:【我结婚了你可以来吗?】
纪然回想起刚刚的对话,难道回老家结婚?即便过了这么多年,纪然脑海里想到的还是那个头发短短,皮肤有些黝黑的男孩子。
他每次和魏灵一起见到她们小组的女孩,就会笑着同她们打招呼,男孩子很有礼貌,即便没什么钱,见面了也会跟她们带点好吃的。
纪然不知道如今新郎还会不会是以前那个和她同甘共苦的男孩子,又不好冒昧得问,只好客套地回复了一句:【哇,我先提前恭喜恭喜啊。什么时候?我看看能不能请假。】
魏灵说:【就是这周六。】
纪然发了个捂脸的表情:【这么快啊?你是我们几个里面第二个结婚的。】第一个是她那大大咧咧的同桌。
寒暄了那么久魏灵终于说出重点:【纪然,你能当我的伴娘吗?咱们几个我只有你的联系了,除了你,我和她们也没什么联系了。】
纪然本来有点犹豫,但一听魏灵这么说就有点心软。她又重复了一遍:【我工作可能有点忙,不知道能不能请假,我尽力吧。】
魏灵发了一个心心的表情包:【我就知道你最好了,我先给你发地址吧。】
纪然:【嗯,好。】
收到消息以后,她搜了搜地址,果然是一个偏僻的不知名字的村落。看地图上好像也没什么路,那个定位在一片空白的屏幕上显得有些孤独。
她在家里呆了一天,经过前几次的练习,厨艺不说有多大进步,但好歹不用像上次那样糟糕。
晚上季深回来的时候,看见桌子上的一堆菜。先是低头笑了笑,这才抬起眸子看向她:“做菜很费劲,然然,你不用这么麻烦。”
她想到上次黑暗料理,居然有些不好意思:“我今天放假,在家无事可做,所以就想练习一下。”
或许是“放假”这俩字让他想起了纪然凌晨还在外面工作这件事。他走到她身边:“工作上的事不要太勉强,如果感到为难了,回来也行。”
以往他都是在17号早上说的,这次循环因为凌晨才回来,并且被向弋锁死在家里,所以她和季深并没有在早上有什么交流。
她以为这句话就不会再听到了,没想到晚上还是出现了。
季深轻轻拍了拍她的头,“不奢求什么大富大贵,也不要求勉强做一个优秀的人。哥哥就希望你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度过一生。毕竟没有什么事能比快乐平安更重要的了不是吗?”
纪然愣了一瞬,她从小一直都在努力追赶他的脚步,他那么优秀,优秀到她望而却步。她不想让人觉得这么完美的一个哥哥却有她这样一个平凡普通的妹妹。
努力赶上他的优秀。
这是她的理想。
可他却说:“你不需要很优秀,也不需要给自己压力。你只要快乐平安就够了。”
她平安喜乐。
这是他的理想。
纪然眼底莫名其妙涌起一层薄雾,她抬起头,“哥……”
季深弯起嘴角笑了笑,收回那只修长白皙的手,转身坐在餐桌前:“我尝尝你的手艺。看颜色做的很好了,味道应该也不错。”
她微笑着跳过去,“你尝尝。肯定进步很大。”
晚饭后,纪然一个人躲回自己的屋子里等着循环到来。宋钉钉那边跟她连线,说要真是又开始第七次循环,她就得锁死在家不能出来。
纪然明白了,她是来监视自己来了。
向弋一个男的不好意思大半夜跟她一大姑娘打电话。于是就叫宋钉钉来看着可,如果凌晨还是17号,她就得随时跟她联系着,保证不能出门。
23点59分,她等着倒计时。
纪然心里其实也有点没底,58秒的时候,她闭了闭眼睛。再次睁开的时候已经是00:02了,电脑还是那个电脑,桌子还是那个桌子。
甚至坐的姿势也是一样。
纪然心里一慌,她怎么还在电脑桌前?难道17号循环又开始了。
“我怎么还在电脑桌前?!”
一听这话,宋钉钉趁机损了几句:“你傻啊,零点之前坐在电脑桌前,现在当然还是电脑桌前啊,现在已经是18号凌晨了,你是被那绳子给勒傻了?”
纪然正激动,没空搭理她的揶揄,四处翻看日期:“时间顺流了?!今天十八号?周益不会再重生了?我们的电视更新了?”
“是啊傻姑娘。”
她拿起鼠标戳开视频app,“钉钉,还看剧吗?”
宋钉钉吼了一句:“看屁!睡觉!”
纪然:“好嘞!”
这天晚上纪然睡得格外香甜,想必不止是她,小组里所有人都是这么想。
确认18号开始正常流逝以后,向弋才下令放她出来。
虽然结局皆大欢喜,但是倒带小组所有人想想都觉得后怕,如果当时她腰上那根绳不管用,那么纪然就永远死在17号凌晨了。
网络上的消息满天飞,昨天还因为周益的死而处于舆论劣势的林氏,今天消息大反转。什么周益精神崩溃,在林氏绑架人被发现怒而和人质一起在脖子上套上绳索,跳楼自杀。
有人评论:真是个神经病啊,自己死就算了还拉上别人。
下面有人接着说:林氏也是受害者吧,莫名其妙有人在自己地盘自杀,甚至还被泼了一身脏水。昨天的A股连夜跌!
纪然可算是出来了,被隔离了一天跟坐月子似的难受。现在在分部好歹还有宋钉钉和林洲儿一起说话。
谁知道几个人在一起,也是各自沉默刷了半天新闻。
林洲儿也盯着看了一会儿,没怎么看明白,“昨天还不是这么说的,全都是在骂林家人,今天怎么全都骂周家人了?”
宋钉钉吐出来瓜子皮:“资本的力量呗。谁有钱就掌握话语权。”虽然今天报道的的确是事实,可如果林家人没能力引导这些舆论,即使事实真相是这样,也不会有人看。
舆论跟蒲公英似的,风吹哪他们倒哪。
身为小组唯二男性,向弋和付史早上去市局开会,至今没有回来。
临近中午,外面开始喧喧嚷嚷。过了半晌来了几个搬东西的工人。几个人抬着几个大件,一会儿一趟跑了好几次。
纪然站起身看了看:“怎么回事?”
宋钉钉早就知道什么情况:“金主爸爸来送温暖了啊。林歘不是好好活着了吗,林家来给我们贫穷善良的小组送物资了。”
她向来阴阳怪气,这一次居然听不出是夸还是贬。
纪然看着一车一车来的新物件,心想林家就是大手笔。不过一天的功夫,各种缺少的硬件资源都已经一一送到位。他们再也不用盯着那台不知年月的投影仪分析案情了。
只是……她在人群中忽然看见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宋钉钉估计也看见了,耳边不停响着瓜子壳与瓜子仁分离的声音。“他啊,记忆也没恢复完整,所以没跟他讲清楚时间循环的事,还以为我们是特案组。”
纪然瞥了一眼,“我们对外不都这么说吗?”
“他不好骗啊,毕竟有点记忆碎片。”
说话间林歘也过来了,他这次穿的没那么正式,头发放下来后,不知为什么却更显得好看了。
他看了眼纪然,却转头对宋钉钉说:“之前的东西是从公司基金会出的,为了让大家好好办案,为人民服务。我自己也为大家出了一份力,组里每个人都配了一辆车。”
林歘顿了顿,转头盯着纪然:“除了你。”
纪然不解:“为什么?”
林歘挑眉,明显带着自己的目的:“因为我会来每天接你。”
纪然:“……不熟,不约。”
宋钉钉和林洲儿在边儿上嗑着瓜子,一脸笑眯眯看戏。
林歘轻笑,欺身靠近,在她耳边轻声道:“你不是对迟温说我们俩有不可描述的关系吗,这种关系接你怎么了?”
她自然知道他要整什么幺蛾子,无非就是想弄清楚自己为什么之前没见过她,却在梦里梦见过她这件事。
组里为了保密,倒是把她给牺牲了。
于是纪然断然拒绝:“我是没腿还是怎么要别人接?”
本来林歘还端着自己的架子,听见这话差点没被气笑:“你小学辩论赛冠军吗?怎么事事都要跟我抬杠?”
她露出虚假的微笑:“不,不是冠军。我是二等奖。”
林歘:“哦,我三等奖,怪不得说不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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