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伴娘与秀禾09

小说:倒带[悬疑] 作者:千树颜双
    林歘把锐哥安顿好,打开窗户, 学着她原来的样子翻身而过。他动作很小, 几乎轻不可闻。站直身体以后,冲着屋内的纪然伸出了右手。

    她倒是不解风情:“我自己可以。”

    风顺着门窗钻了进来, 凉意在两人之间四散开来。林歘没有动,在外面依旧坚持着:“我没来, 你随意。我来了, 你大可不必这么独立自强。”

    说罢, 他又轻轻抬了抬那只手臂。

    两人之间隔着一道木墙,他眼角弯弯,似乎总是带着一副无害的笑容。纪然犹豫半晌, 终究是握上那只手,借着他的力量踏上窗槛,跳了出去。

    院子里的干草被风吹的四处摆动。轻纱红菱漫天飞舞。林歘转身关好窗,“她家里房子在这村子里看着还是拔尖的。”

    “她魏灵父亲出事以前家里条件的确还行。之后才逐渐衰败起来。”纪然停在他面前,“我只是不明白她这么做到底的原因,为什么要把我也拉扯进来?我和她之间……好像也没什么个人恩怨。”

    风簌簌地擦过脸, 他回头凝望着她的眼睛,脸上依旧带着和煦的微笑:“因为……你善良。”

    “……”纪然听着不像是什么夸人的好词,她正色道:“找找哭声在哪吧,加上风大, 时隐时现的不好确定位置。”

    红色的绫绸在风中乱飞,浓稠地黑暗里如同张牙舞爪的触角怪物,张着血盆大口想要吞噬院子里的一切。

    林歘伸手拽着一条红纱, 忽然说:“你怕吗?”

    纪然安之若素:“习惯了。”

    不知怎么,他又想起刚刚在屋子里她说的那番话。时间是一个不断循环,不断流逝的过程,留有记忆的人要不断重复经历枯燥。

    她只是轻悄悄地提及了“枯燥”。

    枯燥只是万千情绪中最为微小的一种,那如果是伤心,是害怕,是难过呢?她不同样也要经历这些悲痛和惊恐?

    可她把这些隐藏起来了。

    纪然弯腰从草堆里捡起来一根细小的树枝,“你怎么忽然沉默了?”

    林歘回过神,“那场车祸我以为是梦,所以也没觉得有什么,醒了就忘。而这些痛苦记忆却清晰的留在你自己脑海里。”

    哭声此刻早就没了音响,加上院子里视线不好,两个人此刻如同无头苍蝇一样。她攥紧手里的东西,低头在地上扒拉好一会儿,“你到底想说什么?”

    林歘沉声道,“你因为我坠河,那算我欠你一条命。”

    “不需要,”纪然手里的动作依旧没有停下,“我现在不是活的好好的。只要时间不停止,任何人都不会死。”

    “那周益呢?”他忽然说,“周益那次循环算是结束了,他还有机会活过来吗?”

    “我也不知道。”纪然弯下腰,仔细用树枝剥开枯黄色的草堆,“如果某天时间又回到那天,大循环里有小循环。说不定他真的能继续活过来。”

    “听起来有些棘手,不过……”他换上一副认真的表情,“我刚才说你善良不是什么贬义词,是夸赞。不是每个人都承担得起这两个字。”

    “林总!”纪然忽然低声惊呼,“这里有问题。”

    林歘听见这话慌忙停止话题凑过去,枯黄干草与碎土均匀散落在地面上。纪然蹲下身扒开碎土,下面露出一张相近颜色的板子。

    这些都在偏僻墙根,一般情况下也没人会跑到这里仔细查看下面是不是还有个洞口。纪然把板子打开,露出一个黑洞洞的入口。

    林歘皱眉:“菜窖?”

    话音刚落里面忽然又传来了一阵细细的哭声,和之前听到的一致无二,只不过这次更加清晰了些。

    黑暗是未知的,所以人们会对黑暗恐惧。

    纪然搬来上面的盖子,正准备跃下去,却被林歘一把抓住了手腕骨。他摇摇头,“里面不知道什么情况,你在外面等着,我先下去。”

    她莫名其妙的倔强涌上来:“我可以应付。”

    林歘没松手,“我说过,如果我没来就算了。既然我来了,你大可不必独立自强,看见些危险就往前冲。”

    纪然顿了顿,总觉得如今他身上呈现出来的特质和以前刚见面时完全不一样。就好像以往在人前那些纨绔都是刻意营造出来的假象一般。

    今天的他才是真实的他。

    纪然没有说话,直接给他让了道。

    他轻笑一声:“这才对。”

    然后松了抓住她腕骨的右手,“你在外面保护好自己,我先下去探探情况。一会儿回来我们再商量计策。”

    纪然点点头,待他一只脚刚伸进去,她忽然拽住他。

    林歘不明所以回头。

    “注意安全。”

    他的笑容绽放在脸上,在柔和的月色下显得极其好看。林歘冲她眨眨眼睛:“我会的,你也要小心。”

    纪然在寒风中等了好一会儿,她这个时候才猛然间意识到一个位置刚好是距离锐哥住的房间最近。如果说他听到床底传来的声音,十有八/九就是从这里面飘出来的。

    因为不知道情况,他估错了位置。

    时间在一点一点流逝,林歘跳下去以后没有一丁点反馈。她倒不是害怕下面有什么未曾见过的恐怖画面。她担心的是地下的氧气是否足够。

    下面越深,氧气越少。如果存放的还有腐败蔬菜,加上产生的有毒气体,这无异于会要了人命。

    她跪在洞口喊了一声:“林歘?”

    没有人应声。

    直到这时她纪然才警觉不对劲,她顾不得太多。正要伸腿跳进去,忽然听见下面有个声音轻轻喊道:“我没事,但下面有个人。”

    纪然心里一愣,顺势跳了进去,细碎的土块顺着衣服落进里层。等她脚踏在坚实的土地上,这才稳住了自己虚空的步伐。

    菜窖很大,也很黑。

    林歘把手机手电筒打开,很贴心的把强烈的光束对准侧面,周围的余光以至于不那么刺眼。纪然在这光线中看到菜窖的里面,有个穿着红色秀禾的女孩被铁链拴在一块搬不动的石头上。

    纪然呼吸一滞,原来她和锐哥听到的哭声就是从这女孩口中听到的。

    女孩的嗓子早就哭哑了,如今对着他们也只剩下无声的抽泣。她看见光亮,先是惊慌失措,接着便是看见希望的信息。

    她哑着嗓子问:“你们是来救我的吗?”

    林歘说:“对,我们马上就可以一起出去了。”

    女孩眼睛红肿,泪早就流干了。声音里全是愤怒,除了疲惫此刻竟然没有一丝一毫的尖锐:“魏灵呢,魏灵被抓了吗?她到底要干什么?她到底要什么啊?!”

    纪然怕她突然提高的音量惊动了魏灵,她蹲下身抱着女孩,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安抚:“没事,我们来了,别怕。我们会带你出来。”

    林歘也蹲下身查看锁着女孩的铁链,那质地不是轻易能断开的,除非找到钥匙。而钥匙无疑又在魏灵那里。

    林歘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大概这句话触及到了女孩人生中最为黑暗的部分,她呼吸困难,连身子开始颤抖起来,纪然见状慌忙又安抚她:“没事没事,不要怕,我们来了,我们带你出去。”

    女孩平缓了一瞬,这才哑着嗓子开口:“我们本来是来参加葬礼,一觉醒来却被扔在了这个地方。”

    林歘和纪然皆是一愣:“葬礼?”

    特别是纪然更加冲击:“不是婚礼?”

    女孩抬起头,想起魏灵来还是咬牙切齿的愤怒:“她和谁婚礼?魏灵的男朋友早死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地窖太深,氧气缺少的缘故。纪然如今只觉得呼吸沉重,她有些喘不过气来。“她死了的那个男朋友叫秦钦?”

    女孩浑浊的眼睁了睁:“你也认识他?”

    纪然肩膀塌陷了一半,她无法消化这突如其来的信息,秦钦……居然死了?!魏灵要一起结婚的那个男人早就死了?!

    林歘看出她的不对劲,转而问女孩:“他什么时候死的?”

    女孩垂泪道:“上个月,因为见义勇为救了一个吵架闹别扭的情侣。最后情侣中天河的女方被救上岸了,救人的秦钦却没能上来。”

    纪然果真是太久没有见过他们了,毕业以后所有的消息全都是道听途说,听说他们考了一个学校,听说他们依旧在一起,听说他们和和美美,却没听说秦钦在上个月就因为溺水而身亡了。

    “我们大学一个寝室,当时听说这件事都在安慰她,魏灵不吃不喝浑浑噩噩地过了半个月。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说要把秦钦带回老家土葬,秦钦家里没有别人,所以我一直以为这些事情都是魏灵忙前忙后,想着她最近伤心难过,还得挤出来精力做这些事情,我们五个就想着过来帮帮她。”

    “等等。”林歘听出这句话里的不对劲:“你们五个?还有其他四个女孩也来了?”

    女孩点点头:“我们大学同宿的五个人都来了。”

    林歘察觉到事情的严峻:“其他人呢?”

    说起这个,她又轻声哭起来:“我也不知道,我睡之前喝了水,醒来以后就在这里面了。她们四个我也不知道在哪里。也不知道是不是还活着……”

    纪然想起来自己住那屋子里,那盆用人血浇灌出来的花儿。

    林歘说:“暂时委屈你在这里呆一会儿,你手上那把钥匙还在魏灵那里,还有你其他四个同学下落。在我们有能力离开这里之前,先要找找才行。”

    是生是死,没人能笃定。

    况且她做的这一系列的事情,骗同寝室的人过来说是参加秦钦的葬礼。可却对自己说是来参加她和秦钦的婚礼。

    两人从地下爬了上来,刚在下面蹭了一身灰,都有些灰头土脸。

    “事情有点超乎我想象。”林歘顿了顿,“没想到除了你,还有五个女孩也都被骗了过来。”

    纪然联系到这所有的种种,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一个异常惊悚又超出常人认知的行为,婚礼和葬礼,魏灵莫不是要和秦钦……

    “配冥婚?”

    一阵凉风吹过,纪然身上顿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怪不得秦钦还没毕业,魏灵就急着要结婚。她对他情深义重,不吃不喝半个月,突然想通要把他带回家办白事。怕不只是为了办白事这么简单。

    可是纪然还是不明白,如果只是活人配阴亲,他们自己办就是了,为什么还要把自己和她寝室另外五个女孩一起骗过来。

    她们六个人在这场婚礼中,到底扮演了一种怎样的角色。

    两人原路返回又从窗户跳回屋子里,锐哥依旧睡得昏天暗地,林歘轻声道:“恐怕不止是冥婚这么简单,我现在怕其他四个女孩子凶多吉少,被关在其他地方。”

    想起通往楼上那段森森的楼梯,以及魏灵的警告。纪然忽然觉得,可能所有事情的答案都会在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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