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她反应过来的时候,棒球帽已经不知道跑哪去了。纪然非常确定他就是在倒计时, 他知道那里会发生这一切, 所以才会如此笃定的要把人扶到对面。
纪然朝着他的方向追过去,过了个路口, 人却消的无影无踪。
她停下脚步,给向弋发了条消息:“昨天………”纪然退格删掉, 又把这俩字改成了“第一次”, 她问:“第一次循环的时候我家附近有路面塌陷了吗?”
向弋没回她, 纪然将手机放回去正准备坐公车过去,突然一辆酷炫的迈巴赫停在眼前。她正纳闷怎么回事,就见锐哥从里面缓缓下来了。
纪然:“……”
他穿着合身的西装, 打着整齐的领带。头发梳的一丝不苟,甚至还装模作样带着一双白手套。如果不是她认识他,纪然甚至会以为这是从哪过来的一辆豪华网约车……
她正沉溺在自己的遐想里没有抽离出来,直到锐哥毕恭毕敬地说————
“小跟女士,我来送你上班的。”
这称呼她还没怎么习惯,却又见他主动打开了车门, “您不要像上次那样再跑了,不然我又得失业了。”
纪然正要说什么,向弋的电话直接打过来了:“给你发个地址,一会儿直接去那, 今天的练习活动暂且停止。”
她表情渗出一丝疑惑,“出什么事了?”
“三个年轻人被楼下邻居杀了。”
纪然心里咯噔一声,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她跳进车里, 把手机上接收的讯息递过去让锐哥看了一眼,“锐哥,急事,带我去这个地方。”
锐哥以为挺难让她上车,没想到这次居然主动来了。他心里欢喜,又不好露在面儿上,只好装模作样的启动车子。做好一个司机的本职工作。
两人说起来也没有认识多久,中间的纽带无非就是林歘还有魏灵伴娘事件,车厢里莫名有些沉默。锐哥咳嗽了一声:“刚刚你追的那位男士是谁啊?小跟女士和他认识?”
想起刚刚的棒球帽,纪然一愣:“你都看见了?”
他抓着方向盘笑:“放心啦,我不会告诉小林总的。不过他在国外,今天是最后一天,本来是要回来的,因为天气原因航班延误。估计明天就能回来了。”
想起今天也不知道能循环多少次,纪然说:“明天估计他也回不来。”他们都被落在24小时的行程里。
“啊?”锐哥没听明白,“小林总在电话里说如果不是因为天气,早就急着回来了。”
纪然说漏了嘴,本想硬着头皮圆下去,听见他这一通话以后,反而可以找到台阶下了。“……不是,他急着回来干什么?”
“毕竟他都追到魏家坡了,好不容易回来,现在又出去谈项目。害,做这么多不都是为了能见到小跟女士你吗?”
他跟个粉头一样,狂吹彩虹屁:“像小林老板这么玉树临风风流倜傥潇洒温柔的男人真的稀少,小跟女士你要抓紧了。”
纪然:“……你这么夸他,他也听不见。”
车子转了个弯就到了樱晔社区,这个樱晔社区紧邻樱落街,坐落在北侧。因为路边樱花树繁茂而得名。
如今天气渐冷,驶入冬季。这条盛名在外的樱花街和别的地方也没什么区别了。纪然下了车直接奔五号楼,彼时警戒线外已经围观了不少人。
她带上手套翻过去,因为奔跑的缘故,脸在冷空气中被冻的惨白。等停下来以后身上回暖,脸色才又逐渐红润起来。
付史他们比她到的早,已经在里面半天了。
纪然进入楼栋,爬上五楼,她才到了二楼就闻见楼道里一阵浓重的血腥味,每上一层楼,血腥味就加重几分。
到了门口,向弋递给她一个口罩。“满屋子都是血,你……做好心里准备。”
纪然点点头,忍着扑面而来的血腥气味,踏进了屋子里。屋子里一片狼藉,门口侧卧着一位穿着黄色谁知的女孩,身上血迹斑斑,浅黄色如今大部分都被染成了红色。
客厅里躺着另一个女孩,脸色青白,早就没了生息。
付史正蹲在那检查,“背后也被砍了一刀,致命伤还是头上的。”他头也没抬,“卧室里还有个男的,也身中多刀。当时没死,被凶手切断颈部动脉,失血过多休克而死。”
纪然有些不解,“今天不是第二次循环吗?那之前怎么没人跟我们说过这回事。”
“他们以为是普通的刑事案件,没想到第二天开始循环了。加上是凌晨犯案,所以没有反应过来。等案子再一次发生的时候才全权交给我们。”
“原来如此。”她默声思索,却又忽然想起向弋在电话里说的,这三个人是被楼下的邻居所杀害的事实。“凶手他为什么要杀邻居?”
“三个受害者是附近一家小按摩店的员工,每天凌晨才回来,可能因为噪音挺大,楼下那人苦不堪言。估计一时情绪激动,就把人给砍了。”他又说:“喏,凶具是这把菜刀,回去提取指纹就知道了。”
“感觉……他们的矛盾也不是什么大事……”
“积怨太深,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凶手还有个上高中的女儿,今天这事一出,她估计是不能上学去了。”向弋叹了口气,“凶手一时冲动,这得多少家庭毁了。”
自己一家,那三个年轻人各自的家庭,还有房东。甚至包括他们的老板都不能安生。
她也点头认同,所以情绪这东西很多时候会让人失控。正是因为这些已知的悲剧,所以才彰显出他们防患于未然的作用。
回去的时候锐哥还在外面等着,纪然想着自己还要事要做,就想办法让他先回去。本来他不愿意,后来看她神情是真的生气了,也就不敢再坚持了。
等她跑回来,跟着付史他们一起走的时候,向弋在驾驶座蹙眉,“这谁啊?”
纪然忽然想起来晚上遇见那事,便没接他话茬儿,“对了,我早上来的时候碰见一个男生,他好像也有时间循环的记忆,我家路口那条马路塌陷之前,他想办法让一个老太太躲开哪里了?”
向弋估计也忘了刚才那事儿,思绪被她带动起来,“怪不得你早上问我你家那之前是不是也塌了。”
“重点不是那个男生也记得时间循环的事吗?”
“不是什么稀奇事,”这次说话的是付史,“我们身边有很多隐藏的觉醒者,他们或是学生,或是老师,可能是任何一种普通的职业。”
纪然突然沉默下来。
向弋透过后视镜看她:“怎么不说话了?”
她迎上视线,缓缓道:“所以大家都在装作是普通人吗?服务员,司机,警察,护士,世界上真么多人,到底有多少人是真的没有记忆,到底有多少人在装傻?”
付史笑:“我们组里的人不也是在装作没有记忆吗?”
向弋不置可否。
纪然低下头,没敢再看向弋。可是她刚来的时候,向弋明明不是这个说辞,他说她不是专业的,他说没关系,因为她是特殊的。可如今看来,会有比她更好更优秀的人员适合倒带小组。
可他为什么偏偏找上了她?
这个问题一直萦绕在她心头,纪然总觉得近来发生的一切似乎有些顺理成章过头了。其实不止向弋,她身边每个人都带着一身深渊。
哥哥是,付史洲儿宋钉钉也是。还有最近认识的林歘。她看不透他们到底背负了些什么,更不清楚他们到底隐藏了些什么。可是这些人,即使带着朦胧的面纱,又是真真实实的对自己好的。
纪然自己也迷茫了。
下午开过会,回家时夜色已深。
她早就告诉过季深自己和同事在外面吃过饭了不用等自己。本想就此等着凌晨到来,哪知过了会儿,锐哥发消息问明天几点出门。
纪然看见一阵嚎叫,又来?
想了想她还是决定要打电话给林歘。让锐哥不要再来接送自己了。莫名其妙不说,每天有个男的来接自己,万一季深知道了她怎么解释。
追溯到源头,还有掺杂了时间循环的事。思来想去,她还是决定删繁就简,遏制复杂的源头。而这个源头就是林歘。
她打了过去,那边嘟了很久,正当她准备放弃的时候,对方居然接通了,隔着电话也能感觉到他电话里的欣喜。
“小跟班,你居然主动给我打电话了?”
“……”她沉默了半晌,“跟你说件正经事。”
林歘咳嗽了一声,“什么?”
“你到底要干什么?”
“什么我要干什么?”
“自己跑国外,让锐哥来每天接送我到底是什么操作?”
林歘听见这话莫名笑了起来,“你不想让锐哥接?想让我亲自接?”
纪然一头问号,“你……抓重点真是一把好手。”
“谬赞了。”
“别转移话题。”
“没转移话题。”林歘正色道:“为了给锐哥一个工作。你也知道他女儿生病需要一大笔钱,他这人又实诚不愿白白接收别人的捐赠,所以我让他来当司机了。我这段时间在国外,先让他来送你。”
“你大可以给他找一个别的什么工作,总比在我这里浪费劳动力强。”
“在你那怎么会是浪费?”他好像突然躺了下来,连呼吸都安逸了不少,“我欠你一条命,他去保护我的救命恩人有什么浪费的?”
“……不是,”纪然察觉这话里的牵强,“你要是说坠河那次,我现在又没出什么事,你欠我一条命这说法就有点严重了……而且魏灵家那次你也帮了我,可以抵消了。”
他忽然没由来地叹了口气,“你想听为什么吗?”
纪然沉默了一瞬,“对。”
“没有原因,就是想对你好。”
“……”
她看了眼时间,瞬间将尴尬丢了出去。好像刚刚对话从来不曾存在过一样。“这边出了案子,我还得继续忙。有个中年男人因为楼上太吵闹把他的邻居杀了。”
他声音有些沙哑,似乎带着微醺的醉意。伴随着苦涩的笑意,颇有些寂寥的滋味:“所以你要去劝阻吗?”
她猛然间意识到他的反常是因为什么了,“你喝酒了?”
“因为太无聊了,本来应该开心的,因为项目前几天已经谈妥了。但是,”他声音里多了些委屈,像只在暴风雨里受伤的小狗:“这些天你也不和我说话。”
“……”
“不过你不和我说也没关系,我现在有很多话要同你说。”讲完这句话他突然转换了语言:“If I should see you,after long year.How should I greet, with tears, with silence.”
纪然:“……您时差还没倒腾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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