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的发展方向在跟我们预想的那条路背道而驰。”电话里听不出向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情绪,“你再来一趟, 我和技术部的同事在上面等着你。”
纪然随手胡乱套上衣服, 也不管是否褶皱好看。因为才回来没休息几个小时,整个人显得很疲惫。模样甚至有些不修边幅, 简简单单洗漱以后戴着帽子就出门了。
刚走出没几步,纪然猛然间意识到那条塌陷的路面。如果那老太太这个时间点还从那里走的话, 那她可能真的凶多吉少了。
虽然上次有一个穿着黑色卫衣的神秘少年经过搭救, 可她又不能把事情全权交由一个陌生人掌控。就算他有时间循环的记忆, 如果他的救人也只是一时兴起,或者路过随手一帮,那这次就不一定会有这么好运气了。
她低头看了眼时间, 还差几分钟。秒针轻轻走着,每一秒都很轻微。明明轻不可闻,却清晰的如同就在耳朵旁一样。
快要来不及了,纪然放下手腕,迅速奔跑过去,因为运动太过剧烈, 她不小心吸了凉气在胃里,此时扭着劲儿的疼起来。
可事情紧急她又不能停下来,只好继续忍着。
纪然拐过街角,陡然看见那老太太正一个人慢悠悠地往发生事故的地方走去。她正要想办法过去提醒, 忽然瞥见一抹熟悉的黑色身影迅速奔跑过去拉住了老人。
那人是标准的少年清朗音色:“奶奶,一个人过马路不安全,我来扶你。”
“这孩子真好, 奶奶谢谢你了。”老太太感叹一句后又摆手:“不过我身子骨英朗,不需要这些帮助了。最重要的是我……”
她话音未落,纪然跳过去一边架着她的胳膊,“过马路吗?奶奶,我也来帮你吧。”说完她又抬头望向另一侧的棒球帽,破有默契道:“弟弟,我们俩一起。”
棒球帽和老太太一高一低皆是一脸懵逼地望着她。
即便看不清楚眼睛,还是感觉到穿着黑色卫衣的男孩明显一愣,他压了压自己黑色的帽沿,眼神在这之下谨慎地打量着纪然,也就几秒钟时间而已,他却没有再说什么。
老人道:“你这孩子,我说了我其实……”
原本还沉默的男孩此时如同回到了自己的主场,瞬间开启自己的话匣子,完全不给她说话解释的机会。“哎呀奶奶你少说点话,说多了口渴。你看这车来车往的,多危险呀,不要说了,我现在就是你孙子,你是我奶奶,我扶你过马路。”
纪然暗暗笑了一声,和上次一模一样的说辞。简直一字不差。
两个人跟上次一样心照不宣地又把老太太架回了对面。
到达对面后,后纪然停下撒腿就跑,剩下的有这男孩顶着。她还急着去樱晔小区看祝浮一家怎么回事。
除了这些,半路上还有锐哥这个程咬金在等着。她刚跑到路口,果然看见锐哥一身正经地停在了她的必经之路上。
这次她没拒绝倒是很干脆的上了车。
锐哥满脸讶异:“我已经想好了说服你的说辞,没想到居然排不上用场。”末了,他又补充:“是老板让我来的接送你的。”
“他和我说了。”纪然一心只想赶紧到樱晔小区,其他的暂时先放后面,“锐哥,我给你一个地址,麻烦你把我带过去。”
“不麻烦,这是我工作。”他听到地址以后,在导航上搜出地址,然后驱车过去。
一路无言。锐哥穿的人模狗样,纪然还没说什么,他自己倒是显得有些局促,“小跟女士,我穿成这个样子不奇怪吧?”
“不奇怪。”她安慰他,“很好看。不过你要是不习惯穿平常的衣服就行。这么正式我有点……有点陌生。”
他憨笑两声:“这车太贵,我每次出来都跟见唐僧一样神圣。生怕给老板磕着蹭着了,要真是蹭着了,那我得白干多少天才能把维修费赚回来。”
纪然:“……”听他这么一说,她坐的也有点不安心。
闲聊几句后车子进了樱晔小区。按照旧例,锐哥在下面等着。这栋楼纪然来了不下三遍,如今出事的单元外面停着一辆救护车,还有一堆不明真相的凑热闹群众。
纪然挤过这些人墙,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上次她来的时候似乎还没这么多人。她进了五楼祝浮的家里,一进门就问:“到底怎么回事?”
向弋迎过来,“应该是一氧化碳中毒。”
“一氧化碳中毒?”纪然疑惑:“我们回来的时候不是还一切正常吗?而且……上次循环里也没听说有这回事。”
“我猜测应该是我们在凌晨遇到祝浮以后的事情,今天凌晨他从六楼门口回去的时候还是正常的,可能就是在这以后才出现一氧化碳中毒的事情。”
“组长,让我捋一下。”纪然回想已知的条件,“上次循环,祝方因为楼上太吵,于是凌晨两点左右冲动上楼杀了他们。这次,因为楼上莫名安静起来,所以没了上次砍人事件。但是祝浮自己一家却一氧化碳中毒死亡?”
“就是这样,这两者之间还是有关联。”向弋顺着她的思路继续道:“因为楼上三个小年轻没有和以前一样接着吵闹,所以楼下祝浮一家在睡梦中一氧化碳中毒。但是他在凌晨的时候确实也上楼警告过六楼的人。那煤气泄漏应该是他在下楼以后的事情,我认为祝浮应该不知情。”
他顿了顿,继续说:“一氧化碳中毒是含碳物质燃烧不完全时的产物经呼吸道吸入引起中毒。液化气体里含碳量很少,这个除了会导致爆炸外,一般泄露量不会导致一氧化碳中毒。”
“啊?你的意思是还有别的东西?”纪然听的有点糊涂,她觉得自己似乎陷入了一个知识盲区。
“跟我过来。”他带着纪然,指了指角落的碳火盆,“煤气没关好是事实,但更重要的事有人在厨房烧炭。这房子格局小,加上最近天气冷窗户关的紧,即便是在厨房也很容易出事。思来想去,就是这么做的那个人觉得这样双管齐下,总会让自己死掉。事实证明这个人确实是做到了。”
纪然声音微微抖着,“这个人是想自杀?”
向弋点点头。
祝浮吗?应该不是,他之前分析的那么一大串,祝浮下楼以后并不知情。所以不会是他,那么只能是他的妻子或者女儿。
女儿才上高中,生活的烦恼似乎也不会有多少,至于妻子,在这段故事里一直都是备忽略的存在。
纪然盯着被烧的乌漆墨黑的碳盆,想象着某个人在半夜里一个人偷偷躲在里面打开煤气,这样不够,甚至还偷偷关窗烧炭。
她又想到刚刚向弋所说的。上次循环的时候,因为楼上吵醒了祝浮,他上楼杀了人,惊动所有人,包括他自己的家人。这一系列的事情也会让他的家人发现自己家里煤气泄漏与煤炭的事情,及时止住,所以就没有今天所发生事情了。
那反过来说,因为这次没有上次的杀人事件,所以祝浮一家才会在安静中一氧化碳中毒。
他们两家相互影响,救了六楼的三个人,五楼的一家却除了意外。这些,向弋和纪然都始料未及。
他们做的每一个选项身后都有一场看不见尽头与硝烟的关联大事件。像是被堆砌好的复杂繁琐的多米诺骨牌,无论从哪里开始,它都会影响到其中一环,甚至倒下。
因为他们本就是环环相扣的。
向弋说:“明天我们除了要做六楼的工作,五楼家里也得提醒。”
她点了点头,“明白。”
这一天过得异常漫长,漫长到她仿佛回到了念书时最不喜欢的那一节课。纪然想循环赶紧到来,这样她才能把因为他们未计算好后果而丧命的祝浮一家救回来。
虽说是主观自杀。
他的女儿说起来也不过就是一个高中生而已。所有人被救护车带走了,但他们吸入量过高,至今昏迷不醒。其实就算醒过来了,以这种严重程度将来肯定会留下一些难以想象的后遗症。
那当初自杀的人看到自己的人生被毁成这个样子,她会有一瞬间的后悔吗?
晚上林歘反常的没有和她说话。习惯了他的骚扰,突然间不出现她居然有一丝丝不适应。纪然反思了一瞬,是不是自己说话太过,她躺在床上闭着眼睛,整天都在奔波,早就累瘫了。如今躺下来一不小心就睡着了。
零点过了的时候,还是向弋打电话过来提醒的。她赶紧爬起来,一看已经过了半个小时,她说:“你怎么不零点叫我?”
“想让你多睡一会儿,我现在在你家楼下。你直接下来就行。”
她翻身而起,在黑暗中偷偷摸摸下了楼。
路程就是这么远,每天同样的初始点与目的,到达时间根本无法提前。两人赶过去的时候和上次差不了几分钟。只不过这次并没有听见上次祝浮和那几个女孩的吵架声音,整个单元非常安静,安静的就好像没有人居住一样。
按理说这个时间点应该是六楼最吵闹的时候,可是这次却安静的不像话。
他们俩蹑手蹑脚走到六楼,想先看看那三个小年轻的情况,如果还是和以前一样的情况,他们俩还得劝说这三个人不要闹,然后再下楼去查看祝浮一家的情况。
向弋敲了敲门,可奇怪的是,里面完全没有动静。
两人面面相觑: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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