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吃过饭，纪然晃晃悠悠来到分部。这些天接的都是小案子, 什么谁家独居老人的猫丢了, 隔壁大娘的三轮车忘记放哪了，她跟着爬高爬低, 帮了人不少忙。
过了门口，门卫大爷喊住她, 然后手里提着一个蛋糕从传达室跑出来, “纪然, 你进去的时候顺道儿把这个给钉钉送过去。”
纪然低头看了一眼四四方方的彩色盒子，上面绑着一条红色绳子，顶上还被系了个蝴蝶结, “这是……蛋糕？”
“对啊。”他应了一声，“今天是冬至你忘了吗？以往这个时候，总有个不留姓名的人过来给钉钉送蛋糕和礼物，不过这一年……”他嘀咕一声，“怎么就一个蛋糕，礼物没了。”
纪然这些天琐的事情做多了, 脑子里嗅到一丁点的八卦都会觉得有趣，她抓住重点：“年年都有？”
大爷神色古怪，“你……你不知道啊？他们没跟你说过这事？”还不等纪然开口，他自言自语道：“也是, 你才来了没多少时间，应该还不知道这些事。”
她正竖着耳朵想听他继续给自己科普，哪知对方倒是识时务的很闭嘴了。
他们没说, 他更不会说。
每个人神神秘秘牵扯一堆过往，纪然倒没心思敏感到觉得这帮人把自己当外人，只是觉得这些人藏一堆秘密应该……挺累吧。
她提着蛋糕上了楼，脚步声哒哒的回荡在走廊。宋钉钉听见响声头也没回：“你来了啊？今天迟到了吧。打卡器时间要不要我帮你改改？”
纪然把东西放在桌子上，“有人给你送蛋糕。”
她蔫蔫的，“哦。”
纪然坐下来没说话，低头忙碌自己的事情。却听她从后背传来，“你不好奇吗？”
纪然一怔，本来以为宋钉钉不愿意说这些事，才对此讳莫如深。没料到她居然主动提及，看样子还想和她继续深入探讨的意思。
宋钉钉转过身子，指了指蛋糕，“这个人和这些东西。”
“那你好像也没有一点点的惊喜。”纪然抬头看向她，语气都是淡淡的，“这个人每年冬至都会给你送礼物？你不想知道是谁吗？”
宋钉钉身形一顿，“反正这几年也没见到过那人的脸。”
“这些年一点线索也没？”她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要说分部的大门监控全年开启，而宋钉钉又是负责这个的，说不知道确实有些牵强。
“看监控，只看到一个人打着一把紫色的伞。压的特别低，甚至都快躲进伞里去了，刚开始确实好奇，后来看也没啥危险，我就放置不管了。”
纪然倒是很认真在分析，“你想过自己以前的朋友吗？”
她抬手盯着自己的指甲，眉心动了动：“本来就没几个朋友，到了分部以后跟以前的人断绝了联系。除了你们几个，我谁也不认识。”
纪然没注意到话里的“断绝联系”四个字，“那会不会是组长他们几个人给的惊喜？因为想生日加上冬至，所以才想有个意外的惊喜，最后被误会了索性就一直这么做了。”
“哈？好想法。”宋钉钉脸上终于浮现出一个笑容，“不过洲儿没那个脑子，组长和付史俩闷葫芦根本没那个情趣。分析的头头是道，要不是这事从五年前就开始有了，我都怀疑是你给送的。”
这话倒是让纪然一阵心虚，宋钉钉今天生日她一点都不知道，自己没买礼物不说，到了门口还碰到一个送她礼物的。
两人在这瞎猜半天，也没的出个正经结论。其他人紧接着都过来了，洲儿和付史他们几个很久没见，一进门看见纪然在，她跟个树袋熊似的扒着胳膊就不放手。
宋钉钉斜睨她一眼，“收收啊。跟几个世纪没见一样。”
林洲儿抓的更紧了，“我不。”
纪然被紧紧裹着呼吸不畅快，她脸憋的惨白：“洲儿，好了好了，我知道你想我，再抱下去我就要被勒死了。”
宋钉钉把炮火集中到别的地方，转头打趣付史，“平常你们洲儿也这么抱你的吗付史？怪不得你肺活量这么好。”
“……”付史刚进嘴里的一口水被呛了出来，他在边上咳了好久，林洲儿慌忙抽了一张纸过去给他擦了擦脸。
宋钉钉用手半遮着半张脸，眼睛透过缝隙夸张道：“这一天天的都在干什么。纪然热吗？过来我也给你擦脸。”
纪然：“……”
付史估计看见了桌子上的蛋糕，“那人又给你送蛋糕了？”
宋钉钉点点头，“啊。”
林洲儿笑嘻嘻道：“我们就知道会有人给你送蛋糕，所以今天就没有给你买蛋糕。不然两个蛋糕不就浪费了吗哈哈哈。”
宋钉钉过去捏她的脸：“小洲儿你也学会抠门了。”
纪然看他们打打闹闹，自己也在一旁跟着笑。过了一会儿向弋也过来了，他看人都在。“今天不是冬至吗？我爸妈准备了一大桌子菜，还包了饺子。中午没事我们就早点走。晚上的时间你们自由安排，有家回家，没家自己找乐子，我也管不着你们。”
宋钉钉一愣，小心翼翼道：“我也能去？”
向弋看着她温声笑了笑，“你当然能去啊，今天冬至，你是主角。而且……”他顿了顿，“今年是第九年，你也该自由了。”
提及这件事情，所有人都跟着沉默了起来。纪然看他们脸色不对，也不敢乱问，只好跟着也沉默了下来。
什么第九年，自由，冬至。这些词在纪然脑海里晃荡个不停，她在心中默默思索良久也拼凑不出一个完整的故事轮廓。
宋钉钉确实很少出门，除了上次说气话要解散的时候一起去了火锅店，从纪然到来现在，她就没有离开过分部大门。
这些人对此讳莫如深，她自然也不会自讨无趣上钱询问。
中午几个人早下班了几十分钟，到向弋家里的时候他父母刚把菜买回来。向弋的妈妈是那种只看见就会觉得温柔的女性，她先是和宋钉钉他们几个问了好，看见纪然直接就握住了她的手，一点也没让纪然觉得疏离和尴尬。
“这是你们新的同事吧？”
几个人嗯嗯啊啊准备搪塞过去，向弋妈妈笑着说：“挺好，以前就你们四个，出去玩还都凑不齐，现在多个大姑娘，你们组里也没那么冷清了。”
宋钉钉嘴甜，顺手接过手里的菜，“阿姨，今天冬至，菜我们来做，你和叔叔休息着就行。”
“那哪行呢，你是寿星。阿姨怎么舍得让你下厨。”她对着几个人说：“听话啊，孩子们，今天阿姨给你们露一手，弄几个硬菜。老头子你过来给我拍蒜。”
“老头子老头子的给我叫老了，别叫我老头子。”向弋爸爸假装不高兴，双腿却还是很诚实地跟他进了厨房。
向妈妈笑着在背后指了指他，无声对孩子们说：“幼稚的老头子。”
众人哈哈哈大笑起来，话是这么说，总不能一大群人来向弋家里蹭饭不说，还不干活。几个人正准备把二老给劝出厨房，门铃忽然又响了。
向弋离开喧闹的人群，打开门却看见林歘来了。他身后还跟着一个身材魁梧的壮汉，壮汉手里提着一大堆继续，满的快要抓不住。
向弋皱眉，“你怎么来了？”
林歘露出一个明朗的笑容，“当然有人请我来。”
宋钉钉估计听见对话了，跟个兔子似蹦过来，“我通知的，我通知的。是我让小林过来的。好不容易冬至能遇到这么多人，而且……”她神色不知道为何突然低落起来，“今天可能是我和你们过得最后一个传统节日了，所以我想多找几个人过来玩。”
她眼眸低了低，“组长，你不会怪我吧？”
这番话反倒是让向弋心生愧疚起来，可能就是她说的，这是他们组里人最齐的一次，也有可能是大家最后一次这么在一起无忧无虑的日子。
“没有，你想怎么都行。”
绕是林歘一个外人，也听出了这话里莫名其妙的离别气味。他们没说，他自然没也不会问。
锐哥把一大堆礼物带到屋子里，逐个给人分发了。看了一圈就是不见纪然，他问宋钉钉：“小跟班呢？”
她解释，“在厨房帮忙呢。”说完又笑他，“真是一来就小跟班小跟班的，你来这里也是为了纪然来的吧。”
林歘被戳中心事，也没有辩解，他的确很久没见过她了。
“喏，在厨房，你去看看她。”
林歘听完直奔纪然那里，“小跟班。”
纪然回头看他一眼也没什么意外，嘴上不饶人：“你天天追我后面叫我小跟班，我看实际情况你才是我的小跟班吧？”
宋钉钉在边上笑的花枝乱颤，“那你们俩到底谁是谁的？”
纪然抢占先机，“他是我的！”
林歘笑的更加有深意了，“你是我的。”
她不服输，“你是我的。”
“嗯，我是你的。”
纪然怎么听都觉得有点不对味。
林歘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即便知道这话里更多的是她莫名其妙的求胜欲，却还是差点沉陷进这句话里。
他垂了垂漆黑的眸子：“你可算承认我是你的了。”
纪然表情纠结，瞬间明白自己被耍了：“……不要玩文字游戏！”
“好好好。”林歘举手投降，“今天不是钉钉生日吗？我来看一眼就回去了。公司里还有事要忙，一会儿就走。”
宋钉钉在边上不允许，“这才多长时间你就要走？这么忙吗？”
就连锐哥也挺意外，“小林总，这么快走？”
林歘轻笑，“是啊，所以我见你们一面多不容易。”
纪然看着他明朗的脸，忽然意识到或许他就知道自己不是组里的人，在这些人面前生怕他们因为他的到来不自然，但是钉钉又和他说自己生日的事，所以他带着给众人的礼物来了聊两句就准备走。
怪不得锐哥也不知道他要走的事，想起这些，纪然忽然有些愧疚。她忍了忍终究还是跟着说：“要不……你吃了饭再走？”
林歘转头盯着她，却说：“听见这句话我就已经很开心了。”
可能向弋父母见又来一个长相好看的男人，甚至还给自己带了礼物，心情更加好了，硬是要人一定要留下来。
“再忙，吃午饭的时间也一定要留出来。”他们如是说。
林歘被这热情暖的不好再开口扫兴，只好和锐哥一起留了下来。
向弋父母被大家执意请出去休息，几个年轻人重新掌管了厨房。纪然自己厨艺也不怎么样，只好在厨房切菜。
林歘站那闲的不知道要干什么，挽起袖口露出自己好看的手腕。他手指修长又白，在翻腾的水花里洗了几根青菜。
林歘站在那求表扬，哪知道纪然心无旁骛跟别人展示自己非凡的刀功。纪然拿起来一片切了花口的鱿鱼，“组长，你看我这刀功怎么样？”
林歘在旁边甩了甩那根儿青菜。“小跟班，你看我这个青菜洗的怎么样。”
向弋皱眉看着这俩无聊的人。
锐哥怕他尴尬，慌忙安排上，“小林总这个青菜洗的那真是讲究了哈，你看晶莹剔透，绿白相映媲美翡翠，一般人真洗不出来这种效果。也就我们小林总的手能洗出这样的精品。”
向弋：“……”
纪然：“……”一般人也夸不出这词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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