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安静下来，光影明明灭灭地映在他棱角分明的轮廓上, 心是滚烫的, 好像所有的理智都被封印在了那句“纪然，冬至快乐”里。
然后……林歘听到她的电话不合时宜地又响了。
纪然抱歉地笑笑, 脸上的表情却很复杂。她迅速掏出手机，接了电话, 听完那边的话以后脸色突然变得不是很好。
他察觉出来有些不对, 隐隐担忧：“出什么事了？”
“有个突发案子, 我可能还要过去一趟。”
她忙于工作，他也不好说什么，“那我送你。”
纪然估计是刚刚的情况被吓到了。她按压住内心的惊讶, 道：“你现在……”她忽然发现自己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语来询问他的状态，只好说：“你现在还好吧？”
林歘轻轻弯起嘴角笑了笑，“很好，你说过我们要一起陪在彼此身边克服恐惧的。你在的话，我就很好。”
头顶没了燃烧灿烂的烟花，周围的光线也暗淡下来。两人静静地站在江边, 谁也看不清楚谁的表情。
他歪歪头，率先打破沉默：“走了。”
她“嗯”了一声，跟在身后同他一起去了事发地点。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再次上车后林歘果然放松了许多。
出事的地方是一处多年未拆的城中村老楼, 那个地方刚巧是向弋他们回去路上经过的地方。所以收到消息时，出警速度异常快。
本来还跟个二傻子似的齐齐唱歌，接到消息以后他们几个瞬间清醒了许多, 宋钉钉本来还在发疯，眼看向弋情绪不对，也迅速正经起来。她虽然在分部多年，却从未出过现场，顶多是在大院里跟着开会。
说是负责信控，实则是困在分部不能出来。
她被留在车里，林歘也在自己车里等纪然。两个人各自孤独隔着玻璃看着对方，莫名其妙成了一条船上的小可怜。
林歘降下车窗：“你也在啊？”
她努努嘴：“这不巧了吗？”
“你怎么也没上去？”
“我现在的身份是无业游民，跟着他们上去不合适。”说完宋钉钉双手托腮靠在车窗上打趣：“别说我了，你小跟班小跟班叫的挺勤快，现在我看你是纪然小跟班吧。”
他笑，“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宋钉钉忽然好奇起来，“林总，这些天其实我一直都在想一件事，包括今天，你对纪然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
“所以你其实有意无意的让我参与进你们的生活，就是想看看我到底是个怎样的人？”林歘倒是丝毫不避讳，他低头想了想：“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感兴趣，还会有什么别的感情？”
“感兴趣？”她摇摇头，“no，no，no，已经是超出感兴趣的范围了，起初我还可以理解为你是对时间循环感兴趣，后来我发现不是。”宋钉钉忽然眼神锐利了几分，她盯着他：“你有自己的目的。”
两人各自在车里，隔着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外面有人在拉警戒线，还有聚在一起看热闹的人群，他们两个仿佛当这不存在一般。
好巧不巧，路灯也坏了。周围黑黝黝一片，更给这起案子添了几分阴森。
听说这案子比较诡吊，先到的是派出所的所长，看到案发现场一片漆黑气的差点跳脚，“怪不得会有命案发生，这么黑不就是给罪犯机会吗！”
跟着的办事处的人急匆匆地赶紧去找电工修理。
林歘打开车门，“车里太闷，出来聊？”
她不置可否，从向弋的车里下来，跟着林歘一起蹲在黑漆漆的绿化带边边上。宋钉钉看着他丝毫不做作，直接坐在了岩石上，忽然轻笑起来：“你真的跟我想象的霸总不一样。”
“哦？”他转头，“你以为我应该是怎么样的？”
“不近人情，霸道□□。”
他摇头，“听起来不是好词。”
她盯着他，漆黑的眸子里让人猜不出在想什么：“林总，其实很多时候我都看不透你。包括今天我以为你会喝醉透露点什么，谁知道你居然滴酒不沾？”
林歘同样回应她：“我也看不透你。”
“哈？”宋钉钉低声笑起来：“你这句话就是在跟我虚与委蛇。默不作声就把矛盾转移到了我身上。”
“你这句话又把矛盾扔回了我身上。”
“那你还再继续扔给我吗？”
林歘忽然笑了：“不想玩这种花里胡哨的，我想直接问。”
她没说话，算是默认可以。
“困在分部九年，出门的机会屈指可数，说是在倒带小组工作，可是细想起来更像是在坐牢。然而今年冬至忽然间自由了，到底是为什么？”
宋钉钉就在他身边听着，她缠绕起自己的一缕卷发悬在头顶，她一思考就是这个动作。黑暗中抬起头忽然嗤笑一声。
她早就该知道，林歘这人平时看起来纨绔不正经，其实心思比谁都深。“既然那么想知道，我们交换秘密怎么样？”
他眼角弯弯，“好啊。”
两个人揣着心事套着对方的话。
哪怕纪然加入小组的时间不够久，可宋钉钉作为姐姐，也不允许她有一丁点被利用的迹象：“你对纪然到底是什么？”
林歘挑起眉梢，眼神里却深不可测：“是爱。”
“爱？”她也忽然笑起来，连带着自己的身体也倾斜了几分。宋钉钉夸张地斜倒在一侧，笑到见头发散落在脸上也没在意。
都是千年的狐狸，却各个装的人畜无害。
宋钉钉直起身子收住笑意，连神色都正经起来：“人与人之间的羁绊绝对是感情联络起来的。可是这个爱啊，包含很多。有情爱，有亲情，友情，有由爱生恨的感情，由恨生爱的感情，也有愧疚而想弥补的感情。”
她呼吸停滞了一瞬，“你对纪然是哪个。”
他轻飘飘道：“你猜。”
“不是交换秘密吗？你怎么让我猜？”
“你自己都说是交换秘密，为什么全是自己一个人在输出？”林歘瞥了眼在外面忙碌的人群，“你这九年到底是为什么在你们小组呆了这么久？为什么又偏偏是冬至这天要走？”
她声音凉凉的，也学着他回了两个字，“你猜。”
“那算了，我也不是很感兴趣。只要你不是伤害到纪然，哪怕是隐藏的连环杀人犯我也管不着。”他眼眸深了几分，“除了她，我谁也不会感兴趣。”
“瞧瞧，我们小纪然多幸福。”宋钉钉啧啧两声，“其实我对你也不感兴趣，如果你接近我们的目的里也有对纪然的利用，哪怕我离开小组了也不会放过你。”
“组里的小女孩各个都涉世未深，哪怕付史现在看起来挺好，如果他将来敢对不起洲儿，我也不会放过他。”宋钉钉声音里莫名透着一股狠戾，“你如果敢骗纪然的感情，我也会切了你。”
哪怕她没有明说宾语，林歘也突然觉得□□一凉。“你放心，我不会给你机会。”
“那就好。”
两个人明明没有向对方透露一丝一毫关于自己的秘密，到了最后，却空前绝后的达成了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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