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还有正紧事要做, 林歘霎时间正经起来:“九年前的受害者只有一个名字, 其他情况都不得而知。当年那五个未成年的信息资料都在这里了, 你看下是不是自己需要的。”
纪然接过翻阅了片刻,关于受害者的信息只有孤零零一个名字:鞠翠翠。
很平常普通的名字, 如果没有发生那件事, 一定还在自由自在的生活着吧。
她越往下看脸上神情越发凝重起来。“这五个人里,有三个在今年已经被杀了, 死法和九年前第一次一周循环那次一模一样。”
林歘瞬间了然,“你怀疑死的这三个人确实和当初性侵案的受害者有关?”
她点点头,并没有停下手里的翻阅,“不止这些, 我甚至觉得凶手还会把剩下活着的两个人也找机会杀掉。”
“你想过一件事没有?”
“什么?”
“凶手为什么能无比准确地知道哪些人有性犯罪前科?”
纪然抬起头:“可能真的做好了万全准备, 甚至自己被人发现的准备。能对这些性犯罪的人加以惩治,凶手可能根本不在意任何事情。”
只要踏进了这条路, 就没有回头的余地。更没有逃脱的选择, 如今刑侦如此技术发达,早就不似多年前那样让凶手有隐藏起来的后路。
被抓只是时间早晚问题。
林歘低头思忖半晌,忽然说:“汉朝有一种职业刺客, 收受钱财刺杀官员,主要活动于长安, 因行动前以红白黑三色抓阄,区分任务,被称为探丸郎。后来就有些少年自诩游侠,惩杀奸恶。这人……会有这种想法吗?”
纪然想起来和其他三个人毫无关系的罗小多和王小朗, “可能吧。可是对于九年前的人目的太强,凶手最想除掉的还是九年前那五个人。”
顿了顿,她又说:“我瞎猜的。”
“报复吗?”林歘皱眉,“为什么九年前出事那周第二次循环受害者没有进行第一次的行动,到了九年后又开始了?”
“或许……这九年受害者或者施害者都被限制住了自由。”说完这些,她不知怎么的,脑海里浮现出一个人的模样,隐隐约约总能对号入座这个故事,可纪然私心又不愿意这些事和那个人扯上些什么关系。
九年前那五个未成年,如今死了三个。死法相同,甚至和九年前的案子都有关系。
林歘翻开资料:“当年的涉案人员还有两个人活着,分别叫郑中,萧调。这个郑中现在在国外留学,暂时应该还算安全。现在可以入手的只有一个人。”
两人目光同时落在那张照片上,将目标锁定在这位名叫萧调的富二代。
萧调此人是典型的纨绔子弟,骄奢淫逸,那年出事以后家里人找了著名律师接手此案,差点将这个案子逆风翻盘,后来不知道为什么还是被送进少管所,最近几年才出来。
出来以后换了个名字重新生活,家里资源背景雄厚,包装一番根本就没人能知道他以前性/侵的案底。
纪然低头看着一堆照片,“他倒是重新生活了,有案底的人回来继承家产,活得有模有样。当年被他们伤害过的女孩子不知道要经历多少个夜晚的梦魇,也不能忘了这些事情。”
“对,这很不公平。犯罪成本太过简单,有权有势的人更是在枷锁之外,很多人就算改过自新了,也只是害怕自己在社会上的人格被抹杀。”
她一愣。
林歘没发现她的视线,自己依旧盯着眼前的照片,忽然又把话题拉了归来:“其实这个萧调我见过几次,现在改名字叫萧所了。平常警惕性很高,我想办法把他的行程给找出来。”
纪然抬眸注视着他,“麻烦你了。”
林歘这人做事效率高,早上答应的事,下午就搞定了。她见他大包小包样扯上扔,“带这些是要做什么?”
“以防万一,万一他这人嘴太硬不肯松,我们也来点儿硬的。”
纪然:“……”
默默竖起大拇指。
她这边已经做好准备要出发了,临了被通知要去警局协助做个调查。纪然不明白自己能配合调查什么,这些天她连跟向弋都没怎么在一块,莫名其妙收到这么一个通知。
林歘本来想亲自送她过去,但纪然觉得已经麻烦他很多次了,在继续占用他的时间显然有些不够地道。
于是便二人约好等纪然处理好这些事情就在提前商量好的地方集合。
赶到的时候警局的时候,纪然发现宋钉钉居然也在,不仅有她,身旁还有个看起来很憔悴的女人。那女人被人搀扶着去了会议室休息。独留下宋钉钉还有那名询问的警察。
他见纪然过来,懒洋洋道了一句:“纪然是吧?”
宋钉钉脾气不好,一听这态度直接不乐意:“装什么装?跟着常畅来我们分部的时候,我们特案组的人你不是都认识吗?她叫什么你不知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老娘时间很贵。”
那个小警员好不容易树立的严肃形象顷刻间烦他:“钉钉姐,别闹,这出了人命,不是别的事。不管是谁都要有这一番程序。”
“那你还是怀疑那男的死和我们有关咯?”
“不不不,程序程序。”他语气明显没刚才凌厉了,“他失踪之前和你们俩有过争吵,这只是例行调查。看看你们会不会知道点什么线索。”
听他俩这一通对话,纪然这才意识到刚才在外面遇到的女人好像是宋钉钉家对门那个女主人。两张脸重合在一起,让她拼凑出一个不够完整的故事。
纪然心里冒出个不好的想法:“你对门那男人出事了?”
宋钉钉语气异常冷淡:“死了,被人发现的时候都在河里泡几天了。”
“溺水?”
“应该是吧,具体的还不知道。”她瞥了一眼年轻小警察,“还没确定是意外还是他杀,非得把我们弄过来,说是失踪之前那男的和我们有过矛盾。”
当时的事情,纪然还历历在目。对门那男的发酒疯发到宋钉钉家里,被她握着一把短刀给吓退了。
又联想到那日去宋钉钉家里,再电梯里听到的谈话。纪然总是隐隐觉得有些不对,“他这个人总是爱闹出很大动静,失踪这几天,妻子都没有发觉吗?”
“她巴不得他失踪才好吧?我要是跟这种男的过日子,我天天得诅咒他赶紧去死。这都什么玩意儿。”
纪然让她少生气,这么带入心情会更加暴躁。
小警察说:“钉钉姐你当时可是那些刀怼着人家脖子,现在也没说怎么着,就是找你了解一下是怎么一个情况。”
宋钉钉严肃起来:“我要是不这么硬气,那天可就不是吵架这么简单了,万一他强闯进来,你今天看到的可能就是我的尸体。”
纪然止住她,生怕她再说些什么晦气的话。
或许是刚刚的话让宋钉钉有了新思路,先前还咋咋呼呼的样子瞬间收敛了不少:“别老怀疑我们俩,那个男的老婆不是也有嫌疑吗?我们三个里面,更希望他死的是那个终日在争吵中度过的妻子。”
纪然看着她,总觉得宋钉钉很多时候是个让人看不透性格的多面体,她时而像今天这样,时而又会阴沉话少。
“得嘞祖宗,录完笔录就让您们回去。”小警察生生把你们拗成了您们。
纪然相当配合,把那天所闻所见,以及在电梯里听到的话全都告诉了这位警察。
做完这些,时间已经不早了。宋钉钉好不容易出趟远门,硬要拉着纪然去吃饭。上次火锅的事她记忆犹新,想着今天要真是去和宋钉钉一起吃饭估计还得自己带个锅去。
“不去了。”
宋钉钉个子很高,站在身侧微微颔首斜睨着她:“怎么?有事?”
纪然心里还记挂着一会儿要和林歘去见萧调的事,“嗯,有事。我得先走了。”
她不解:“你干嘛去?都这个点了你还忙什么?难道向弋又找理由让你加班了?还是背着我偷偷和谁谈恋爱了?”
纪然不想让她知道自己的目的,信口胡诌:“相亲去,天天在小组跟个男人似的跑来跑去,也没见过什么正经男人,家里着急让去相亲。”
宋钉钉笑的弯下了腰:“神经病。”
纪然撇下她,背对着摇了摇手:“我走了。”
她笑:“滚吧滚吧,相亲要是相到合适我的,也给我介绍一个。”
纪然又无声摆了摆手,两人这才算真正道了别。
过了拐角,她和林歘打了电话,那边准备的很快,好像一直在等着她。直接就开车过来了,下午的事他一直在担心出了什么问题,直到她说是工作上的事,这才没有继续追问。
约的地方是个空中花园餐厅,纪然也不知道林歘到底怎么跟萧调讲的,见面时看他样子居然还挺高兴。
大晚上的,萧调装逼地带了一副墨镜,看见林歘张开怀抱就拥了过来,“小林总!”
或许是知道了他之前的性/侵案子,林歘现在对他有种别样的厌恶。他找理由躲了躲,“我感冒,不要靠太近。”
萧调有些尴尬缩了回去。
落座以后他饶有兴趣地盯着纪然:“这位是?”
林歘说:“警察。”
萧调:“???”
林歘知道跟他这种人不必绕圈子,他算盘打的比谁都精明,再加上又是涉及自己以后名誉相关的事情,套话是肯定套不出来。
不如直接亮明来意。
萧所歪头:“小林总,我今天来可是看你的面子叙叙旧,你带个警察过来可就有点不地道了。”
“那你心虚什么?”纪然挤出一丝冷笑:“靳二原,李小立,江小余你认识吧?”
听到这个名字,萧调身体明显一僵,他强装镇定:“认识啊。”
林歘挑眉:“认识就好。”
萧调压低声音:“我牢也坐了,钱也赔了。现在重新生活了你们又找过来是什么意思?林歘你是来看我笑话的,还是来毁掉我的?”
林歘懒得回答他,直接说:“他们三个死了。”
萧调一怔:“死了?怎么死了?”
“被人切了下/体。如果你不配合我们,下一个就轮到你了。”
他显然没料到这些,先是惊慌,接着眼神又阴沉起来:“凶手是谁?”
林歘诈他:“你应该知道。”
萧调肩膀僵硬着,“你们想知道什么,我一定会全部告知。”他不动声色环顾一圈:“不过这里人多眼杂,我们换个地方谈。”
三人下楼准备到一个隐蔽些的地方,萧调这人答应的是爽快,终究心思还是太深,他不信任何人,带着他们七拐八拐就是不到尽头,等着机会要溜出去。
林歘早就看穿他那点把戏,先是跟着他玩了一会儿,等自己走累了懒得跟他玩猫和老鼠,就直接把人绑了起来。
萧调也愣是没想到自己耍心眼耍着耍着把自己耍进去了。
纪然也没想到随身带的绳子居然真的排上了用场,她还以为他当时只是在开玩笑。看来对付萧调这种人必须得用点儿不是对付常人的手段。
萧调被悬挂在半空中,墨镜早就掉到了水里。他跟个小鸡仔似的蜷缩在一块,即便如此狼狈还是挡不住他口吐芬芳:
“林歘你大爷!用这么不光彩的手段绑老子!”
林歘面不改色:“嗯?不光彩?你九年前干的事就光彩了?”
萧调如同理解了什么,大喊:“你跟鞠翠翠什么关系?还是说你想用这件事来对我家商业打压?”他毫无形象地啐了一口,“你们林家是找不到方法搞我们萧家了,所以你自己亲自下场了?”
“林歘!亏我以前还挺尊重你!你阴险狡诈!浪得虚名!”
纪然不悦之色显而易见:“骂谁呢!”
林歘伸手挡住她,脸上依旧是带着迷人的微笑。他过去牵引着绳子,对萧调道:“我浪得虚名,总比不过你浪得飞起。”
萧调感觉到自己身上的绳子好像松了,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扔下去掉进水里,满身都浸了冰凉的水。
夜里温度比之白天更加阴冷,再加上萧调这人骚包到穿的特别少,就算是没被扔下水也会被冻得半死。
林歘懒懒抬眼:“你再不和说出实情,日后凶手找上门,可就没我们这么好心还千里迢迢跑过来要保护你。”
他差点歇斯底里:“你们这是保护吗?!”
纪然歪头:“一点都没亏待你,自己九年前做的事对受害者女生的阴影可能会影响一生,你倒是改名重生了。她可能因为有了心里阴影一辈子都过不去。”
更坏的结果,她可能因为这些心理阴影开始杀人。
萧调的头发湿漉漉贴在脸上:“那我呢?你说你是警察,警察就能眼睁睁看着我被冰水激,被他绑,甚至还有可能被鞠翠翠杀掉。身为警察,你能眼睁睁看着公民受害?”
这一段气势滂沱的排比,愣是把纪然堵的哑口无言。她对他本来就没什么好印象,转过头对林歘说:“他说我,那怎么办?”
林歘说:“那我们闭上眼睛吧。”
“好。”
然后两人相当默契地一同闭上了眼睛。
萧调:“…………???”
短暂沉默以后他又爆发出一声嚎叫:“操!”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5-19 20:56:07~2020-05-20 21:43: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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