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然不是没有想象过这种情况, 但也只是想象而已。她以为自己不过是脑洞大开, 却没想到这就是事实。就连林歘都拿这个吓唬过滕新一, 却不曾料到，原来他们真的正处于一个更大的循环里。
纪然甚至还腾升出了, 这个大循环之外还会不会有一个更长的循环, 它会不会长达几百年，几千年。
可是没人能活这么久, 无法将这种假射加以证实。所以这种猜测只能是猜测。
撇下这些不说，纪然的眼睛忽然明亮了一瞬，她注意到一个词：九年前。
“循环开始是九年前？”
季深知道她眼睛里的希望来自于哪里，九年前发生的事情太多, 遗憾也太多。他收养她的意图也在于此。
可是很多事情终究是无法回挽的, 他不想让她沉溺于一切都有可能挽回的假象里，只好抱歉道：“九年前的夏天。”
先前她眼神里投出的光芒在听到这个回答以后瞬间暗淡了下来。父母出事是在九年前的春天, 就差那么几个月, 纪然却没有机会再去看看活着的他们了。
季深温润的眼底闪出一丝心疼，他没有说话，只是过去无声摸了摸她的头。
纪然低头深呼吸, 仿佛所有的力气都被抽离了一般。头顶突然传来的温柔触感让她从这种情绪中抽离出来。故作冷静地仰起头扯出一个牵强的笑容：“哥，我没事。”
他终是开口说了话：“然然, 还有我。哥哥永远都是你可以信任的人。”
或许不想让气氛忽然这么凄苦起来，纪然揉了揉眼睛，又将话题收聚了回来：“这个大循环的结束点在哪里？”
“很长。”他如实回答：“三十年后。”
她一顿，没想到居然会这么长。如果加上已经过去的九年, 那么这次的循环周期就是三十九年。纪然不敢想象，三十年后的所有人到底会是个什么样的人生状态。
“哥，你已经见过三十年后的世界了吧？”太久没有睡觉，她的眼睛早就酸涩难忍，可如今突然发生的事情让她又不能就此安心睡觉。
季深轻轻点了点头。
“三十年后我应该是个五十多岁的阿姨了吧。”纪然看了看他的脸，“你就算三十年后应该还是很好看。”
季深很少同她开玩笑，如今却摒弃了隔阂轻笑：“好看的老头吗？”
“是好看的哥哥。”
他眉眼里忽然间流露出一种少见的落寞，“如果你能一直这么开朗快乐，或者我把你再保护的好一点就好了。那我就不用让你加入倒带小组，能够快快乐乐地当个不在局中的普通人就好了。”
季深说的很隐晦，可她却听出别样的深意。
纪然那点心思在他面前显露无疑，她想不动神色的了解一些事，可是自己在他面前像是演技拙劣的演员，她低头盯着自己的脚面，“哥，你经历过几次这个大循环了？”
“第二次。”
她没有很意外，既然他知道循环的事情，并且还是校长，那么对于这个39年的循环周期，必定已经经历过最少一次。
纪然忽然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了，他和自己是同一个阵营。甚至是那个所有人口中从未见过面的校长。
怪不得，周益那案子的时候，他想方设法提醒自己，周益所居住的地方。原来在那个时候，他早就知道了所发生的一切。
自己还有向弋他们全都不知道九年前是一个大循环的开端，这么推算起来，他们几个觉醒的时间都是在这次循环的时候。
纪然忽然间想到什么，“孔迩和仲恺的死，在上个大循环里，也没有找到凶手吗？”
否则季深怎么在第二次循环的今天也不能知晓凶手是谁。
他摇了摇头，“他们是变数。”
“变数？”
“对。在上一个大循环里，仲恺没有死，孔迩也没有死。他们和你一样，在上一次循环里是没有觉醒记忆的普通人。只是在这一次循环里，很多事都发生了变数。比如，他们两个人都觉醒了时间循环的记忆。再比如……”
他盯着她的眼睛，继续道：“倒带小组的你们都是变数。”
她一怔，突然发现事情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样简单。“我们都是变数？”
“宋野杀害多名穿粉裙女性是既定不变的事实，周野把凶杀现场摆成名画也是不变的事实。这些在上个大循环里都是发生过，这次循环也循着上次的轨迹发生了。但是因为我在这次组建了倒带小组，所以很多不变的事情也变成了变数。”
她听的似懂非懂。
季深继续说：“比如10月31号那天早上，在第五次循环，你为了救邻居小雯被宋野杀掉。这就是未知的变数。”
她想起来，也就是这件事发生过以后，自己才被向弋带进倒带小组的。纪然也忽然想起来那时候季深莫名其妙说的“个体在群体才更容易存活”这句话的含义。
或许他是看到她死亡的变数，所以才让她加入小组自保。
“还有周益那个案子的变数。”季深解释，“在上个大循环里，他和所有人一样都没有记忆，在这次的大循环里才开始觉醒记忆。”
纪然意识到一件事，“这次大循环里，他通过留有时间循环的记忆，在11月17号这一天里杀害不同的人来达到连环命案。那上一次循环里他没记忆，他是怎么做到的？”
季深的神情波澜不惊，“这就是我要说的另一个变数。再上次循环里，他做的事情和这次做的一样，蓝衣少年，杜普教授的解剖课，马拉之死这些都是发生过的。只不过不是在11月17号，而是在11月18号以后，他在正常流逝的时间里作了这些案子。”
“所以……变数是周益为什么会避开11月18，而是莫名其妙提前了一天来做这个名画杀人的案子？”
“是这个，但也不仅仅是这个。”
纪然回忆起来17号那天最后一次循环，周益还有林歘他们在十八楼顶层，周益说他这么做只是为了刺激林歘记忆觉醒。因为他清楚的明白，时间会循环开始，受害者会重新复生。
当时她没有多想，可是如今仔细思考起来，周益在11月17号第一次发生的时候就已经杀了蓝衣男孩。
他怎么会笃定，17号那天就一定会循环？
他明明……没有上个大循环的记忆，所以肯定不知道17号会循环，可是周益的做法却在告诉别人，他知道那天会循环，所以他才杀了篮衣男孩。
纪然声音有些抖，“周益的变数是，他怎么会知道17号那天会循环？”
季深弯了弯眼角，“你很聪明。”
她有点不好意思，“要真是聪明，就不会当时没发现这个bug了。”
他回归正题，“改变历史轨迹，免不了会发生蝴蝶效应。这些都会产生变数，但这些变数是可控的，比如说上个循环里没有你们小组，但是这个循环里有了小组在改变凶杀案的受害者悲剧。但是不可控制的变数，就是后期发生的这些，周益为什么提早知道17号会循环，孔迩又是个什么样的存在，再或者，向弋的出事。”
季深转过身，“原因只有一个，这些变数是人为的。有人告诉周益17号那天会开始循环，所以他才会提前杀人。却没告诉他何时结束，所以他那天才会不知情的在楼顶自杀死掉。”
纪然瞬间了然，这也解释了周益为什么知道17号那天会循环很多次，却在最后一次循环的时候还要和她玩什么赌徒游戏。现在想来，是因为那个神秘人只告诉了她开始时间，却没告诉他结束时间。
纪然想到一个方向，“那这不是说明告知周益17号当天会循环的人也同样拥有39年这个大循环记忆的人吗？”
她都能想到，季深不可能不会知道。
他停顿了一番：“留有39年大循环记忆的人，比想象中的要多很多。甚至还有很多没有坦白自己记忆的人。所以查找起来也会很麻烦。”
因为之前跑过很多次外勤，纪然知道这其中的艰辛。
她把问题接连到上上一个分析里：“同样的，孔迩或许和这个人也有联系，或者说孔迩知道了这个人的一些秘密和目的，所以他才会被灭口？”
“是这个意思。”季深露出赞许的眼光，“仲恺的死估计是因为之前和孔迩有联系，本来我也怀疑仲恺是这个神秘人。但现在看来，他是不过是因为接触了孔迩，才会被这暗中之人杀掉。”
“那林歘呢？”纪然忽然想到他，“这个循环里周益为了刺激他觉醒，但是上个循环里周益也没有循环记忆。他对林歘，又是什么目的？”
“上个大循环里，他和你们没有交集。”
“所以这也是未知的变数？”
他摇头，“是可知的，因为他对这次的大循环进程没有产生影响和阻碍。除了……”季深顿了顿，“认识你。”
小组是可控的，林歘也是可知的，她想起来宋钉钉经历过的那些，甚至还记得付史的曾经，宋钉钉说：“小组里没有一个是清白的，分部不过是犯错循环者的牢笼，是禁锢他们的地方。”
既然所有人都逃不过这个原因，那么她自己呢？
纪然抬起头，郑重而又严肃地说：“哥，我还有个问题。”
他依旧那副淡然温润的面容，浅笑着示意她开口。
纪然脖子纤细干净，在灯光下白的反光。“我犯过什么不可饶恕的错误吗？”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6-16 20:58:29~2020-06-20 22:26: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平桥晚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