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轻影觉得凌君濯实在是有些幼稚。
“别闹了。”萧轻影小声说, 拍了拍凌君濯的肩膀。
凌君濯不情不愿地放下萧轻影, 就见他走到俞雁黎面前, 从容地接过他手里的那页药方看了看。
“又发现了新的?”
萧轻影的语气很轻, 脸上也挂着适时的微笑,任谁看了,都觉得是一个风姿如玉的公子。
偏偏俞雁黎看在眼里, 心里不是滋味。因为这意味着,萧轻影待他与别人没什么两样。哦不, 甚至比对其他人更加客气。
哥哥始终是, 与他越来越疏离了。
但是有什么关系呢?很快……很快哥哥身边, 就只有他一人了。
俞雁黎看向萧轻影身后的凌君濯:即使是手里提着一个粗糙的药篓, 仍是一派天人之姿。实在是美貌,也确实是……哥哥喜欢的样子。
如果他失去这世间罕见的美貌, 哥哥还会喜欢他吗?
“雁黎?”
见俞雁黎有些走神, 萧轻影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俞雁黎急忙回神,说:“是的。我在想,若是‘五华丹阳方’不行, 我们再试试这个‘贝青复明方’。”
说完, 俞雁黎面上又显出愧疚来:“对不起。我一直不知道师父用来给殷夫人试药的药人里,会有哥哥的爹爹,若我一早知道,定然会想办法阻止师父。也不至于……如今,就连我都不知道,该如何为他们解毒了……”
又来了……
萧轻影下意识地朝凌君濯投去求救式的一瞥。
这些话, 这些日子以来俞雁黎已经说过很多次,萧轻影总是不置可否。
若是让他顺着俞雁黎的话,说些什么“不知者无罪”“也不关你的事”之类的话,他可说不出口。
爹爹断舌断手不说,至今还清醒一阵疯魔一阵的,更别说其他门派那些完全都没清醒的人了。
可若是让他对俞雁黎恶言相向,他也觉得不至于,罪魁祸首是陆天机,俞雁黎只能算是帮凶。
更何况这个帮凶现在正在弃恶从善,至少表面上是这样的。
凌君濯就不会想那么多了。
俞雁黎惺惺作态的模样实在是让他感到不适,于是凌君濯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俞雁黎的絮叨,一把拉起萧轻影的手:
“你话太多实在是说不完的话,不如直接去跟那些药人说。”
“你若是把说这些废话的精力用在研究解药上,也不至于一个月了还没有任何进展。”
“小轻影累了,先回房。”
“诶,你慢点儿……”
凌君濯拉着萧轻影走了,俞雁黎站在原地,看着二人手拉着手逐渐远去的背影。
夕阳的余晖镀在他们身上,好像镀上了一层金。暖融融的,任谁看了都会觉得,真是天生一对。
“天生一对啊……”
俞雁黎笑了笑,自言自语道:“原来哥哥不喜欢这种类型的……”
身后传来脚步声,俞雁黎神色微冷:“你到哪里去了?”
一只沾满泥土的手伸到他的眼前,手心里躺着两三棵杂草一样的东西。这正是方才萧轻影药篓里的芙枝。
难怪大半天不见颜无照的人影……应该是他不知何时听到了自己与萧轻影的对话,以为这是自己要的东西,才跑出去找。
“不需要!”俞雁黎将颜无照手里的芙枝一把拍落在地。
颜无照直愣愣地看着自己脏兮兮的手掌,像是没有明白俞雁黎的意思。明明是他想要的东西,不是吗?
见他这个样子,俞雁黎的表情软了点,他掏出一张丝帕,将颜无照手里的脏污一一擦掉,然后就看见了他手掌上细细的伤口,还有崩裂的指甲。
俞雁黎登时怒气又上来了,他将丝帕扔给颜无照,说:“谁允许你把自己弄伤的?!”
“你是我的东西,是武器!若你受了伤,还怎么为我做事?”
颜无照也不知道听没听懂,他只觉得俞雁黎突然又不给他擦手了,便拿了那张丝帕,一个劲儿地往俞雁黎手里塞。
“啊……”
俞雁黎发完火,见颜无照那个样子,忽然又自嘲地一笑,接过丝帕继续给他擦手。
“我忘了,你现在已经什么都不懂了。”
柔软的丝帕将手掌上的泥土、血迹等脏污一点一点地擦拭干净。颜无照似乎是很舒服,微微地眯起了眼睛。
“好了。”俞雁黎将弄脏了的丝帕随手扔掉,“记住我的话,没有我的允许,不可以再把自己弄伤。”
颜无照听懂了,重重地点了点头。
俞雁黎笑了:“一把好刀,除了会杀人以外,还应该学会保证自己的锋利。”
“走吧,晚上还要给哥哥的爹爹送药呢……”
说完这些,俞雁黎便头也不回地走了。颜无照刚想跟上,却顿了顿。他回头将方才被扔掉的,已经弄脏了的丝帕捡了起来,收进了衣服里。随即大步跑了几步,跟在了俞雁黎身后。
夜晚,萧轻影的房里。
今天的萧铭锋精神还算不错,人也清醒,正用左手握着笔,艰难地写着字。
萧轻影在书桌那边翻看医书,凌君濯便陪着萧铭锋写字。看他一个一个字的,把记忆中的事情写出来。
这些日子以来一直是这样。萧铭锋相比其他药人,病情要好上不少。只是仍然不能保证绝对的清醒,发起疯来,仍然会无差别地攻击人。
好在已经不受骨哨的刺激,在清醒的时候,会用还完好的左手,把他记得的事情尽量写下来。
原来,当年陆天机袭击名剑山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夺取擎霄剑,但是名剑有灵。他想要让擎霄为他所用,发挥出最强大的力量,还得依靠萧家的人。
萧铭锋被抓之后,对于陆天机的诸多胁迫并不配合,所以吃了不少苦头。陆天机除了想让他说出擎霄剑的秘密,还想利用他的铸剑能力,炼化擎霄。
萧铭锋见到其他门派中不乏武功高强之辈,在陆天机的折磨下将本门秘密悉数告知。为了不被陆天机得逞,他咬断了舌头,自废了右手。
这些事情,萧轻影刚刚得知的时候,心疼的不行,父子俩交换了这些年的信息,抱头哭了好久好久。
好在陆天机已经遭到了报应,父子俩也苦尽甘来了。
萧铭锋写了几个字之后,用毛笔戳了戳一旁捧着话本的凌君濯。
“什么?”
萧铭锋点了点纸面,示意凌君濯看。
“你与吾儿何时在一起?可是诓骗了他……”
凌君濯嗤笑一声,放下话本轻笑道:“爹爹原来是担心这个,难怪这些日子总是要做那王母娘娘……”
萧铭锋剑眉倒竖,用力地敲了敲纸,意思是:快回答,别嬉皮笑脸的!
“当然不是诓骗,”凌君濯托着下巴,笑得眉眼弯弯,“严格说起来,还是小轻影骗了我,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对我图谋不轨……”
“爹爹可要为我主持公道?”
“咳!”
萧铭锋用力地在纸上写:吾儿不是那样的人!还有,别叫我爹。
凌君濯见了萧铭锋的字,接着道:“当初我失陷在红袖招,拍卖弄的天下皆知。小轻影也是揣着大笔银钱,想要拍下我,共赴巫山的客人之一。”
萧铭锋手一抖,握着的毛笔就落在了纸上,划出好长一条乌黑的墨迹。
凌君濯浑然不觉萧铭锋脸色,神色带上些许哀泣:“小轻影拍下了我,我原本以为必然要受一番折辱了。谁知他却说,他是来救我的。”
???萧铭锋竖起了耳朵,一脸认真地继续听。
“我那时失了武功,逃亡的路上,他对我极好,细心照顾不说,还几次三番救我于危难。我心中感激,便……”
感激?便?
萧铭锋捡起笔:因为感激,便轻易地以身相许?你们这些……你师父那个老东西就是这么教你的?
凌君濯忍着笑,继续道:“可谁知道,他竟然是骗我的!他接近我,对我好,不过是为了想从我这里拿走真正的《无相九决》而已。”
萧铭锋:!!!
“爹爹,君濯,你们在说什么?”
萧轻影听到动静,走了过来。这些日子爹爹对凌君濯不是很热情,还隐隐有些排斥,搞得萧轻影也有些心累。
而且爹爹并不把他关于凌君濯的想法写出来,萧轻影想为凌君濯说好话也无从下嘴。生怕弄错了爹爹的意思,反倒说错话。
难得今晚竟然见他们俩有说有笑地在交流,他急忙放下医书过来。
可是萧铭锋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的,见他过来,有些生气似的,嗔怪地瞪了他一眼。
萧轻影只觉得莫名,自从相认,爹爹还从未用这种眼神看过他!他偷偷冲凌君濯使眼色,想知道他们到底说了什么。
却见萧铭锋气呼呼地挥着手里的毛笔,似乎是想敲打萧轻影一番。可是看了半天,最终仍是舍不得自己的宝贝儿子。
只用力地用笔头在萧轻影眉心一敲!便气呼呼地出了内室。
萧轻影捂着眉心好一阵冤枉,他狐疑地盯着偷笑的凌君濯:“你到底跟我爹爹说了什么?”
凌君濯忍着笑,将他有些发红的眉心轻轻揉着,贴着他耳边轻声说:“没说什么。只是从今往后,你爹定然不会再来干扰我们了。”
作者有话要说:萧爹爹:原来我家那个才是拱白菜的!
萧轻影:我怎么觉得哪里不对?
萧轻影风评被害,凌君濯,卒。
本文大约还有2万字左右就完结啦~解决完最后一个boss就甜甜HE啦~最后一个boss是谁不用澡澡解释了,他已经暴露的不能再暴露了,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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